商王后妇井留给邢台人的文化财富

——妇井文化探秘

　苗庭宽　　

 

内容提要：

　　河北铂旭集团在桥西区李村镇伍仲村的北荒岗投资建设福庆历史文化园，园内规划有妇井纪念苑并将重金打造大型妇井文化雕塑群，这是一个久违的喜讯。妇井又称妇妌，生于公元前1250年，邢台古地井方人。妇井是商王武丁之妻，曾为武丁管理农业，负责征伐、祭祀、先导、进贡等内政事务，其子祖庚、祖甲先后为王，妇井既是王后又是王太后。妇井死后其子为其铸造闻名于世的“司母戊鼎”。妇井是商王朝的国母邢台的女儿，她的英名与妇好并驾齐驱，她的慈母文化、孝悌文化、家国和睦文化更是独树一帜，榜样于中华民族。在大力传承弘扬邢襄文化促进邢台文化旅游业大发展的劲风中，走近妇井，打造妇井文化恰逢其势。本文就妇井的史迹、历史地位，妇井文化的内涵以及妇井纪念苑的建设提出观点。

 

一、妇井其人

妇井，是迄今为止世界上最大青铜器“司母戊鼎”的主人。

妇井，是商朝盛世时期武丁的妻子，是两位商王的母亲。

妇井，是古井方（国）人，现在的邢台市人。

妇井有“王后”“王太后”“农业专家”“祭祀国师”“占卜师”“女将军”等称谓，她真正名留青史的是她对商朝农业的重大贡献。妇井是历史上真实存在的为数不多的司农王后，最早的司农女官。在华族历史上妇井的慈母形象、孝道形象、家国和睦形象堪称楷模，并为其慈母文化、孝道文化、家国和睦文化的创立身体力行。

妇井的名字源自甲骨文卜辞。原文叫妇妌，考古学家考证后认为“妌”就是“井”，“井”为井方之国，在现在的邢台市。甲骨文卜辞为什么称她为妇井（妌）呢？商代的时候被冠名为“妇”的人，地位高贵。史书记载商王武丁有妻妾60多位子女50多个，其中正妻有三位，分别是妇好、妇井、妇癸；王子有三人，分别是祖己、祖庚、祖甲。

商代的“妇”相当于后代的“王后”“皇后”，一般女子享受不起。妇好的“好”字念“z”与子相通。“子”和“井”最初的时候代表地域之名或国名，后人以地名为姓，故现在仍有“子”姓和“井”姓。商代时称这两位“王后”为妇好、妇井，说明两位“王后”的封地或出生地在“子”和“井”地。

商朝规定，商王的正妻只有一人，正妻出生的男子有资格承袭王位，其他的则不能；正妻去世或解除正妻关系后，商王方可再续娶正妻。目的是保证商王室的王位的承袭秩序和王室的政治安定。

武丁出生于何年，史记不详，死亡时间是公元前1192年。武丁于公元前1250年继承王位，在位59年，是商王朝在位时间长，执政成效大的一位王者，史称“武丁中兴”，也叫“武丁盛世”。武丁的第一位正妻是妇好，妇好的出生年月不详，因死亡时间是“辛”日，故有“妇辛”或“母辛”之说。现行的“母亲”一词是否源自“母辛”，有待考证。

妇好来自子方部落，曾是部落女首领。她体格强壮，善骑射，懂兵法，能占卜，多次挂帅出征，帮助武丁开疆拓土，立下赫赫战功，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名符其实的女将军。1976年河南安阳殷墟妇好墓出土的8.5公斤的龙纹大铜钺，9公斤的虎纹铜钺，是她征战四方、军旅一生无敌天下的最高战伐权威的兵器物证。妇好生有一子，名为祖己，在祖己小的时候就被武丁封为王储（太子）。妇好中年早逝，一说她死于难产；一说她征伐羌方（国）时带孕出征，过度劳累而去世；又说战争中受伤难产而死。总之，与战争、难产有关，是非正常死亡，死亡时的年纪30多岁。

妇好去世，武丁续娶妇井为正妻。当时的武丁近50岁，妇井十几岁。

武丁为什么要娶妇井为正妻呢？有两种说辞。说辞一，地处商王朝北方的富裕之地的井方，遭受到西北地区鬼方（狄族）人的侵略，井方最高行政长官井伯向商王武丁求救，武丁派妇好征伐鬼方，井方获救后，井伯将自己年轻漂亮的女儿妇井派给妇好，跟随妇好从军征伐，后由妇好带往殷都，妇好病逝前把妇井推荐给武丁；说辞二，自武丁继位至妇好去世的20年中，武丁通过武力征服，完成了开疆拓土，四方臣服，八方朝拜的号令天下的阶段性使命，接下来就是要发展农业，增加粮食收入，走富民强国之路，来自农业生产发达之地的年轻漂亮的妇井熟悉稼穑善于日常管理，正是武丁富民强国的所需之人，由此娶其为正妻。

商王朝一向重视政治联姻，习惯把王室的联姻作为巩固国家统一的政治手段。对商王来讲，商王身边从来不缺女人（妻妾），缺得是有政治背景、集团利益背景有手段有能耐的女人。当时的井方之地，不是商朝的属地，商朝与井方之间属于缔约国性质。井方以井立业，推行井田制，农业技术成熟，粮食生产富足，是北方地区多个族群方国垂唌已久的粮仓。商朝虽然国土面积广大，军事强盛，但农业技术落后，粮食产量不稳定。武丁娶妇井为正妻，一是通过妇井引导国家大力发展农业，提高粮食产量，充盈国库，强大国家；二是通过与妇井的政治联姻，将天下粮仓之地的井方名正言顺的纳入商王朝的疆域，扩大商朝在北方地区的影响力，使商朝的经济中心向北部转移。

妇井出身富贵，生性聪慧，温婉娴淑，与武丁的前妻妇好相比，有小家碧玉之美姿。老夫娇妻，武丁对妇井疼爱有加。结婚没几年，妇井就为武丁生下了祖庚、祖甲两个儿子。

武丁疼爱妇井，到了忘我的程度。在妇井生产前后，武丁十分担心。因为商时代妇女生产是个鬼门关，这一关曾经夺去许多妇女的生命。龟甲文卜辞中，真实地记录了武丁对妇井的关爱。癸未日，武丁让自己身边的仆人壳占卜问卦，“妇妌有子?”，得到的卦辞说“妇妌毋其有子”。得知妇井有孕，武丁十分高兴。之后武丁又让仆人宾、争等人经常不断地占卜问卦“妇井娩嘉？”，询问妇井分娩能否顺利。到了分娩的日期，武丁亲自占卜，以示担心。卜辞记载：“王乩曰:其隹庚娩嘉，旬辛……。妇妌娩允嘉。二月。”此文的意思说，商王武丁亲自占卜问卦，得到的信息是，如果是在庚日分娩就顺利，在本旬的辛日可能不顺利。最后应验的结果，妇妌分娩果然顺利。

妇井受宠，武丁爱屋及乌，对妇井生的祖庚、祖甲两个儿子格外的关照，无形中冷落了前妻妇好生的儿子祖己。作为后母的妇井在此事情上有些自私，处理不当，促成武丁将其长子祖己调离京城到地方任职。祖己心量小，不久便忧郁而死。

祖己的死对武丁打击很大，由此埋下隐患，最终导致武丁与妇井失和。

二、妇井的功绩

随着年龄的增大、变老，武丁疑心日重，他思念长子祖己怀念前妻妇好，越是这样，他越是憎恨、冷落妇井。妇井体谅武丁，同情死去的祖己，时常责备自己。她尽职做好司农事务，经常深入到殷都郊区盛产黍（黄米）的丘商看望农者，督促、指导他们适时耕种管理，保证黍（黄米）的粮食收成。卜辞记载，贞：妇妌乎黍于丘商，受[黍年]?，又记载：辛丑卜壳贞妇妌乎黍于丘商，受[黍年]？意思是，妇妌召集人到丘商这个地方去种黍，卜官壳问老天爷，今年的黍（黄米）能有好的收成吗。类似这样的卜辞有许多。

在抓好农业的同时，妇井认真打理征伐、祭祀、先导、进贡等内政事务。所谓内政事务，也是国务的一部分。如国家战争筹备，国家祭祀筹备，国王出行的先行向导以及各地的贡赋和外交事务等。这个时期的妇井，忍辱负重，努力尽职，做好贤妻良母。

祖己事件的教训，使而立之年的妇井愈发成熟和自勉。

她决心用一个母亲的角色，用牺牲王后的代价，用自己后半生的努力，对儿子对国民进行仁慈孝悌和家国和睦的教育。两个儿子是王子，将来有一天他们当中的一个会成为天下的王者，兄弟之间能否和睦相处，关系利国利民利家，是孝悌的大德之事，也是家国和睦的大政之事。多少个日日夜夜，妇井苦口婆心，以自己对前妻子祖己的过错，言传身教，对祖庚、祖甲兄弟俩循循善诱，教导他们一定讲仁义，讲友爱，讲节度，讲长幼有序，讲礼貌相处，不以己私而害人，不以己私而误国，时时处处谦让相礼。

之后不久，妇井为了商王朝的江山社稷，为了武丁有一个好的心情治理国家，为了两个儿子的前程和做一个好榜样的母亲，妇井与武丁解除了夫妻关系。以王室钦差之名回到自己的封地井方隐居生活。

能够验证此事的，是武丁续娶了妇癸第三任也是最后一位正妻。此时的武丁已近70岁。

妇癸是谁呢？妇癸是死亡于癸日的王后，是以死亡日期命名的人。妇癸没有像妇好、妇井那样有自己的封地或出生地，能够以封地为名。原因是妇癸出身低下，她曾是妇好的陪嫁女。妇癸与武丁成婚时她的年纪要比妇井大，50岁左右，史迹上妇癸没有生育的记载。武丁与妇癸成婚，应当归功于妇好，也包括妇井。一说明武丁借妇癸之身怀念妇好，二说明武丁与妇井的矛盾不可调和，妇井主动退出是明智之举，体现了一位妻子一位母亲一位皇后的仁慈大度。

祖庚、祖甲年龄相差不几岁。弟弟祖甲自幼聪明，处事果敢，深得武丁喜爱，与祖甲相比，哥哥祖庚显得笨拙、怯懦，武丁很早就有废立太子的想法，但妇井一直不同意。妇井离开殷都后，武丁又想废太子祖庚改立祖甲为太子。弟弟祖甲听说后，想起了母亲妇井的谆谆教诲，认为父亲这样做有违孝悌礼义，不利家国和睦，强行废立太子，可能重演商王朝“九世之乱”的局面，他与哥哥一母同胞，情同手足，他不忍心看到自己的亲哥哥再走长兄祖己的老路，因此他悄悄离开王都，隐居到民间。对于弟弟祖甲的做法，祖庚十分钦佩也十分感激，他继承王位后，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立他弟弟祖甲为王位继承人。祖庚艰难执政了7年，患病去世。祖甲听说哥哥去世后，才从民间回到王都，继承了王位。祖庚与祖甲的孝悌之德，兄弟友情，一直是历史上广为流传的佳话。但人们并不知道，他们光彩的背后是他们的母亲妇井用自己的慈母精神将孝悌文化、家国和睦文化细润无声的灌输到他们的心田，有他们生根开花，发扬光大。他们的兄弟情，手足爱变成了时代精神，变成了国家文化，最终升华为民族的精神和民族的文化。

妇井回到故乡井方之地，领导井方人努力生产，增产增收，为商王朝贡献税赋。她还以天下为己任担当钦差使命。一是受命王室巡视北方地区。商朝北方地区有多个小方国，曾是商王朝的敌对国，被商王武丁征服后，一度臣服于商王朝。为加强对这些方国的监管，妇井多次冒着生死危险跋涉千山万水以王室钦差的身份远途巡视。卜辞记载：“勿呼井氏先于渤”，又载“妇井于渤”。渤方之地，在现在的河北沧州及渤海沿海一带，路途迢遥，人烟稀少，来去需数月时间。此时的妇井虽然已不再是武丁的正妻国家的王后，但她仍是王子太子之母，是千金之躯。为了国家安宁，为了两个儿子江山大业，她不再在乎身份、名分，不惧怕苦累甚至生死之险，以一个臣子的忠诚，以一个母亲的仁慈大爱，一路前行，乐意奔波为之。二是催贡赋巡视曼地。曼地在今河北省鹿泉市一带，此地产龟，龟甲是商朝卜辞（文字）所需的重要的物品，列入珍贡之列。卜辞记载：“己亥卜，……妇井于曼”。妇井前去曼地干什么呢?“命其从勤劳王事”，就是督催曼地人及时向王朝上缴贡赋。经过妇井的努力，曼人上缴了税赋，还向商王进贡二龟。商朝时，龟甲是珍贵的贡品，进贡二龟都要记录于史册，足见龟甲之贵重。在已经发现的商朝的卜辞记载中，妇井亲自进贡的卜甲、卜骨有数百个，仅一次进贡了100个。

关于妇井是否参与战争的问题。武丁时期征伐不断，战争很多，一旦征伐开始，全国上下都要动员起来，为战争做准备。妇井身为武丁的正妻，参加战争是必然的。但她没有像妇好那样统帅军马厮杀于战场，而是做了战前筹备、先导、占卜、祭祀等事项。据卜辞记载：“贞，勿呼妇伐龙方”。这说明妇井的确参加了征伐龙方的战争，但具体到妇井做了些什么，没有说明。记录妇井直接参战征伐的卜辞仅有这一次。

三、妇井文化及传承

妇井作为历史上真实存在的传奇人物，已近3300年的历史。

妇井长期埋没于历史长河之中，鲜为人知。原因有二：一是妇井的陵墓早在上世纪初遭到破坏，就连832.84公斤重的“司母戊鼎”几次迁移掩藏，差点儿运往台湾，妇井墓中的大部分文物已经遗失。相比较而言，妇好墓发现并挖掘于上个世纪的70年代，墓中数千件的文物保存完好，就遗存的历史资料的丰富程度而言，有关妇井的文献资料远不及妇好丰富而充实。有文字记载，安阳洹河以北侯家庄西北冈上的墓地是商王室墓葬群中等级最高的墓地，武丁、妇井葬在此墓地，妇好则葬在洹河的对岸，妇好的墓与武丁、妇井不在一处，可见妇好墓葬的等级不及妇井高。有文记载，在已经破坏的妇井墓中发现的殉葬者有38人，而妇好墓中仅有16人。这说明妇井确实沾了两个儿子子荣母贵的光，同时也说明妇井原墓葬中的文物资料远比妇好墓中多。然而盗墓者人祸的原因，妇井墓中遗失的文物成了永久的缺憾。二是对妇井文化的研究起步晚重视不够，在认识上止步或服从于妇好的事迹文化，缺乏对妇井文化研究的个性突破。妇好身经百战，英勇无畏，华族历史上第一位女将军的地位无人能及不可动摇。然而，作为以人为标志特别是以母亲为标志的华族历史的始创文化，妇井文化远比妇好文化的层次架构、内容含量丰富的多，广袤的多。起码讲，妇井文化是华族国母文化的源头。

那么什么叫妇井文化呢？妇井文化是以妇井之名为主体以其事迹为内容载体的慈母观、孝悌观、家国和睦观相融合的思想和行为意识的统称。

其意义：一方面强调妇井文化的民族根源性，妇井生活在3200年前，那个时期的民族文明正处于萌芽阶段，熟悉农耕文化的妇井，将农耕文化的思想，运用到商王室的政治生活中去，身体力行，强调家庭社会的仁慈、和睦，由此滋润出慈母文化、孝悌文化、家国和睦文化等，为最终成型“母仪天下”的皇室文化奠定了基础；另一方面强调妇井文化的历史个性，妇井的史迹表明，妇井的慈母文化、孝悌文化、家国和睦文化的事迹支撑都具有前所未有的独创性质，有的史迹3000年中没有复制，今后也无法复制，妇井文化的意义在于其事迹无法复制，在于其具有鲜明的个性；再一方面强调妇井文化核心精神的价值性，妇井文化体现了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核心价值观，她以朴素的仁心慈爱释怀大度，解决和沟通夫妻、母子、兄弟、家国等之间的利益取舍，从而实现个人与家庭，个人与社会相存相生的惠利关系。无形中塑造出一个历史文化的女性样板！

福庆文化园传承妇井文化打造妇井纪念苑，填补了历史文化传承的一个空白，为邢台历史文化的复兴工程增添了重要内容。同时，也为我们国家的妇女文化拓展了一方苑地。

 

后母戊鼎